丁小平：《红楼梦》是政治历史小说

从《红楼梦》研究的历史来看，在毛泽东时代，一个主流观点就是《红楼梦》是政治历史小说。这个观点，今天受到很多置疑和批评。从学术上来看，这个做法是非常荒唐的，因为它用一种非常扭曲的政治观点，来干扰学术。《红楼梦》是政治历史小说没有任何问题，在我们以后的文章中还会涉及到。但是那个时候有一个弱点，就是不容许谈《红楼梦》是爱情小说，如果有谁谈《红楼梦》是爱情小说，那么他将受到批判，而且文革时期的批判言辞过于激烈，有的时候带有无限上纲性的。现在就《红楼梦》是不是爱情小说这个问题，仍然有非常严重的争论。

比如说，《红楼梦》是一部政治历史小说，这肯定对。但《红楼梦》是政治历史小说，就跟它是爱情小说相矛盾吗？我是男人，和我是学者矛盾吗？我是老师和我是男人矛盾吗？它未必矛盾啊。不是说你说我既是人又不是人，这个东西在形式逻辑当中，说触犯了矛盾律，这可以。一个人怎么能既是人又不是人呢？这不可以这么讲。我是学者，也照样可以是男人，是男人我照样可以是老师，这个不矛盾。这是从逻辑上讲。但是从实际上讲这个问题，我说它好像也不能说清楚，问题在于，我们说它是爱情小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传统上没有把它作严格的区分，因此，就搞不清楚。大多数说《红楼梦》是爱情小说的人，他们的一个观点很简单，他说《红楼梦》写的是爱情，它既然写的是爱情，它就是爱情小说。那么持批判态度的人说，不，他说《红楼梦》写的是赤裸裸的阶级斗争。《红楼梦》写的是赤裸裸的封建社会的末世，在将要在崩溃之前，所发生的方方面面，它具有极强的政治历史意义。我说这话说得也对。但是都没说到点子上。

如果说让我讲，一个观点很简单，我们说《红楼梦》虽然写了爱情，但是爱情不是曹雪芹所主要要表现的东西，它是一种附带性的东西。而《红楼梦》作为政治历史小说，要展示它的思想性，它要通过他的思想性对行将灭亡、从政治上已经走向灭亡、从经济上看由于历史的惯性经济还表现比较繁荣的康雍乾时期，预见他走向灭亡，这个时候从经济上还整体向前走。这里要顺便谈一个历史问题。现在历史学当中也好，党史也好，中国革命史也好，已造了大量的假，这是不好的。中国在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即使是在1860年那时候，中国的政治经济已经相当的衰微了，即使在这个时候，清朝所实现的成就，是清朝至今没有任何人曾经实现过的。比如说，在1860年中国的版图有多大，我们今天的版图有多大？ 1860年那个时候，中国光农业总产值一项就占世界的GDP的20%。为什么我要提这个问题呢？有很多人说，说你为什么同情末世，今天多兴旺发达，怎么今天的发达程度还不如它。我说你要想清楚，那个时候政治制度已经腐朽没落了，经济由于惯性还在往前推。因为中国到清朝是一个极强的农业社会，农业社会，不管政治怎么样的衰微，只要农民能把地种出来，粮食能长出来，这事就好办。除非农民连地都种不上了，这可能问题就大了。这个里面我们要顺便谈一下，它主要是谈什么呢，处在封建社会的末期，政治等方方面面走向腐朽，但是实际的多数人们还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曹雪芹以一部小说的形式，主要是通过宝黛的生活，包括他的爱情生活，来展示它的全部思想性。展示思想性是核心，而爱情只是一个附带的形式。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觉得这部小说说清楚了。那就看《红楼梦》是爱情小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这里我不去在词汇上作过多的纠缠。张三说它是爱情小说有张三的定义，李四有李四的定义。所以我们不好去强求那个人。但是有一个必须说清楚，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政治腐朽，给人们的爱情、婚姻生活带来极大的痛苦的话，如果曹雪芹不需要这种思想的话，我们甚至可以设想曹雪芹可以不写爱情小说。如果说我们这个假定成立，那么爱情在《红楼梦》这个小说中的意义有多大呢？我看没有太大的意义。因此严格说起来，它是政治历史小说，只是在这里，他没有回避爱情问题。这么讲比较准确。为什么是这样，我们就从林黛玉这个人物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