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平：《红楼梦》艺术性研究——写作辩证法

再往下走，我们要说写作辩证法，写作辩证法怎么样呢？我们说曹雪芹，他的作品之所以成功，在于他的辩证法用在写作当中用到了非常自如的地步。那么我的一个研究题目，就是：从《红楼梦》看中国的哲学发展水平。这里顺便提一下。我们说，在中国古代，以老子为代表的中国古代辩证法，相对于那个时代而言，那真是水平最高的，没有任何民族可以比的，可是到1770年之后，尤其是黑格尔，黑格尔的哲学理论诞生，我们的辩证法显得落后了，老子的东西显得落后了。为什么？因为在人家这里，《逻辑学》、《小逻辑》等把这些弄到著作当中，人家基本有体系，这里，也就是后来被马克思所概括的并且被调整成唯物形式的对立统一规律、量变质变规律、否定之否定规律。所以在这里，一谈辩证法，我们说都是西方人的东西，西方人的成果。你说这句话有道理没有？有道理。人家是以抽象的形式、体系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这确实是对人类的一大贡献。然而，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哲学家们，没有一个人发现中国的辩证法成体系在这个之前，这就是曹雪芹。

曹雪芹是1723年生的，康德是1724年生的。康德，其实德国辩证法是从康德做起到黑格尔成体系，所以我们想曹雪芹比康德大一岁呢。黑格尔是1770年生的人，大家想曹雪芹四十七岁那年，黑格尔才生，因此，如果说曹雪芹有完整的辩证法思想，那黑格尔不就没戏了吗？那下面我们来看，曹雪芹是不是有这个思想。我们看湘云和她的丫头翠缕的对话。湘云听了由不得一笑，:"我说你不用说话，你偏好说。这叫人怎么好答言？天地间都赋阴阳二气所生，或正或邪，或奇或怪，千变万化，都是阴阳顺逆。多少一生出来，人罕见的就奇，究竟理还是一样。”翠缕道：“这么说起来，从古至今，开天辟地，都是阴阳了？”湘云笑道：“糊涂东西，越说越放屁。什么‘都是些阴阳’，难道还有个阴阳不成！‘阴’、‘阳’两个字还只是一字，阳尽了就成阴，阴尽了就成阳，不是阴尽了又有个阳生出来，阳尽了又有个阴生出来。”在这里，曹雪芹要借这个说什么呢？说在这个时候，湘云，怎么样呢？“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这里曹雪芹写什么呢？就写湘云这个人的命运。“从未将儿女私情掠于心上”，而这里写什么东西呢？这个地方写湘云对男女爱情这个东西她没有有所感悟，有所感悟呢，她是由日引起的，然后就谈这个哲学的阴阳，然后最后特意说，那姑娘是阴我就是阳了。反正这个时候就是这段对话，这段对话说男为阳女为阴，在这里她就用什么这个阴阳，实际讲的对立统一关系，矛盾双方嘛。其实说到这个地方，我觉得中国人还做了那么一件错事，这么一查，你们也可以再往上查一查，就是“矛盾”这一个词，谁最先翻译的，谁给他翻译成矛盾。如果让我翻译，我一定翻译成阴阳。本身中国哲学里，辩证法是很发达的，而“阴阳”就是我们所说的“矛盾”嘛。为什么一定要用《自相矛盾》这个寓言来翻，用“阴阳”翻译，该多好呀，中西合璧，一下就通融起来了嘛。“阴阳”就是“矛盾”嘛!在这里，她说男是阳、女是阴呀，然后从这里边，我们感觉到，阴阳是合对而生的，男女之间也应该通配等等。

《红楼梦》这个作品就是这样写的。这样写好在哪儿呢？他在著《红楼梦》这部书的时候，用湘云之口，用宝钗之口，把他的哲学理论，把他的美学理论，把他的写作理论，把他的绘画理论说出来，所以这东西真是极难得的宝贵财富。我们原来讲中国哲学有两种形式：抽象的形式和具象的形式。抽象形式极早，老子的《道德经》就属于抽象形式。具象形式是什么呢？寓言，用寓言这种方式来写哲学。后来，中国哲学表现最多的是具象形式，尤其是禅宗。佛教的禅宗是具象形式。那么在这里，他用湘云，癞头和尚以及宝钗，用他们的口以抽象形式记述出来。实在是可贵！你看这一段他叙述的什么？这一段叙述的就是矛盾原理，对立统一规律，而且把对立统一规律叙述得很生动。阴阳不就是矛盾吗？往下他在有些地方还会渗透。这其实是曹雪芹在讲他的对立统一规律。那么量变质变规律呢，到处渗透。量变质变规律，西方的也很简单。质量互变关系，量变引起质变，新的质变导致新的量变，量变当中有部分质变，质变当中有量的扩张等等。其实这个对东方、西方都不难。难就难在哪儿呢？难在对立统一规律和否定之否定规律。而否定之否定规律，在这里，曹雪芹在最开始的时候写得很好：首先是《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然后，他用甄士隐和癞头和尚的对话，讲“好便是了，了便是好。不好便不了，不了便不好。”这个说起来像绕口令一样，但我们说，太生动、太深刻了。这里就讲了否定之否定规律。而下面，他用《好了歌》解，又进一步来说清它。他怎么讲呢？首先是讲了一大堆变化的词汇，而且是矛盾双方的变化。“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一上一下，鲜明对比吧？“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这又是强烈的对比、强烈的反差！然后是“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解了《好了歌》后，甄士隐就跟着走了，出家了。他写甄士隐不就是这么走的吗？这个里边，说来说去前面讲这么多对比、事物的变化、矛盾的相互转化，最后是什么呢？“到头来都是为她人做嫁衣裳”。

大家想想，否定之否定规律是怎么讲的呢？就是说事物它总是从肯定阶段发展到否定阶段，从否定阶段再发展到否定之否定阶段，如此这样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永远往复，前无头后无止。那我们讲，所有的否定都是事物自我的否定，所以自我的否定就是辩证的否定，既保留又扬弃。讲的是扬弃不是抛弃。扬弃，是保留合理的东西抛弃不合理的东西，然后发生转化。任何事物在它发生发展的时候，它表现为肯定阶段，成长的时候，它里边就有了否定自己的坯芽，当肯定阶段发展到鼎盛时期，它的否定坯芽正式成长起来开始取代原有的方面。这不是否定之否定规律吗？那么，“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每个事物在它发展的时候，它都绞尽脑汁发展，但它发展其实都是为自己被否定创造条件。不是“到头来都是为她人做嫁衣裳”吗？大家想想，封建社会发展，实力雄厚了，只有封建社会越发展，才能够满足封建领主们的愿望，使他们的生活更加幸福。可是随着它的发展，大量的工具出现了，之后可能出现专业化生产了。这个时候，封建社会发展最鼎盛，封建领主取得的好处最多。可在这个时候，原来的资本主义萌芽现在成长起来了，需要打破旧的生产关系，建立资本主义关系，从而完成商品化生产、专业化生产。这个时候资本主义社会取代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在那个时候又玩命地发展，比如说珍妮织机的诞生，新的纺织品、布料发生了。英国人除了毛呢、尼丝之外，开始有布料了，这个时候人们都喜欢穿。不管纺织厂怎样地努力去织这些布，就是满足不了社会需要。于是这个时候，全社会都在为商品经济发展自觉不自觉地在忙碌着。当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开始出现生产过剩了。这个时候，就是原来在资本主义产生历史当中，就已经存在的社会主义萌芽开始壮大了，它要求否定自身的关系。资本主义发生鼎盛的时候，就是生产力相对于生产关系来讲太强大了，以至于生产关系容纳不了了。这些话我们读《共产党宣言》，里面写得非常清楚。这个时候的主要问题就是，合理的东西表现为高度发达的生产力，而不合理的东西，表现为生产的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由此导致经济危机，解决矛盾的办法，只有计划经济。其实计划经济，就避免了生产的无政府状态。我们看资本主义要想不使社会主义发生，那么它就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不发展了，什么也不发展了，社会主义就不会发生，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是由人的趋利避害本能决定的。只要它继续发展，社会主义藏在它这里的坯芽，就一定会发展壮大，等它发展到鼎盛的时候，社会主义就开始取代它。社会主义还将为更高的社会制度取代。这个过程不是讲事物否定之否定的关系吗？这不就是“好便是了，了便是好”吗？当一个事物发展到鼎盛时期不就是“好”吗？恰恰是这个事物被它内部的否定坯芽所埋葬的时候。那如果它没有发展到好的那个时期，它就不会“了”。资本主义没有发展到鼎盛时期，社会主义制度难以诞生，这里讲鼎盛是相对的，不是说绝对鼎盛。总而言之它是鼎盛。“好就是了，了就是好，不好便不了，不了便不好”，“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大家还看见他要说什么了吗？说的就是我们人。

年轻人，青春年少，爱情心理开始萌动。为了爱情，年轻人什么努力都肯做，对吧？忙活什么？等生孩子那天，就被否定了。怀上的那天就被否定了，还说什么？但是不让你怀，不让你结婚，你干吗？你不干！当然和尚干，但和尚也没后代了。这个事物它就是这样，它发展全是必然的，因为发展会给肯定的方面带来无限的好处，它就发展。可这个发展的同时，埋葬自己的敌人就已经培养出来的。大家看看，在这里，曹雪芹的这个思想，他不仅仅有完整的辩证法思想，而且他还用这种抽象语言表现出来了。

好，我们再来看第四十二回，这里是借薛宝钗之口来谈绘画。这个时候，她们是拿谁开玩笑呢？拿刘姥姥开玩笑，拿惜春开玩笑。惜春不是学了两笔写意画吗？然后那天，在喝酒闲聊的时候，贾母说要把这个园子画下来，就把这事搁给惜春了。这段就是议论这些东西。宝钗说：“我有一句公道话，你们听听：藕丫头虽会画，不过是几笔写意；如今画这园子，非离了肚子里头有些丘壑的，如何成画？这园子却是像画儿一般，山石树木，楼阁房屋，远近疏密，也不多，也不少，恰恰的是这样。”注意，这里它这用了什么东西？“远近疏密，不多不少，”都是议阴阳，都是矛盾双方。然后往下说，“你若照样儿往纸上一画，是必不能讨好的。”怎么样能画好，怎么样能讨好呢？她又说了：“这要看纸的地步远近，该多该少，分主分宾，该添的要添，该藏该减的要藏要减，该露的要露”。我们画论当中有一句话叫“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叫该删的删，该减的减，画一棵树并不是把所有树叶都画上就好，是把典型的树叶画上，把典型的枝画上，其他的该减的要减。然后她要说了，“这一起了稿子，再端详斟酌，方成一幅图样。”这是她讲的第一，然后第二第三。我们看，她讲这个地方，把矛盾双方，该藏的该减的该露的，哪些是主要矛盾，哪些是次要矛盾。你看“主”不是就讲主要矛盾，“宾”不是就讲次要矛盾吗？她这里都讲了。最后“这一起了稿子”，还要“端详斟酌方成图样”，就是说，最后还要将总体融为一个事物，就是说把事物分了，一分为二了，然后再把它合二为一，再形成一个整体。在这里，虽然是讲绘画，讲绘画跟讲写作是一个道理。但却是讲她对矛盾的理解，对矛盾双方以及对主要矛盾、次要矛盾的理解，全讲出来了。然后，在下边进一步突出这个主要矛盾。也是在这一回，就在前边，她议论黛玉戏谑刘姥姥，说她是“母蝗虫”的话，她说：“她用《春秋》的法子，将市俗粗话，撮其要，删其繁，再加润色，比方出来，一句是一句，这“母蝗虫”三个字，把昨儿那些形景都画出来了。”这里讲什么呢？讲怎样抓住主要矛盾，把次要矛盾省略掉，然后完成对事物的处理。曹雪芹的这些思想不是空穴来风，曹雪芹的哲学思想是完整的，成体系的。我们在讲他辩证写法的时候，首先是他对这些东西是非常敏感的。回过头来看，我们方才将这几段文字，这几段文字自身的叙述本身就在解决疏密、远近、张弛、多少这些关系。而在整个《红楼梦》的写作过程当中，他把我方才所说的这些关系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我们再来看一个例子，就是湘云来了之后。这段写宝玉和黛玉他们两个原来不是有很多很多东西整天吵吗？后来湘云来了，跟宝玉还有袭人在屋里说话，湘云劝宝玉也是要“委身于经济之道，留意于孔孟之间”，讲怎么当官，怎么读书，别老跟我们这些女孩子一起混，就讲这些话。然后这一下子，就把宝玉说得不高兴了。宝玉不高兴到什么程度呢？几乎是从没见过这么不高兴过，就到这个程度。他说，“姑娘啊，快到别的屋里坐坐吧，仔细我这屋子腌臜了你这经济的人。”什么意思？出去，出去。在这个时候，袭人马上就给解围，说上次宝姑娘也说这句话，当时他一跺脚。“咳”的一声，扭头就走了。而这个时候，弄得人家宝钗上不来下不去，而宝钗是大户人家，就是有涵养，人家当时坐一会就走了。这里一方面是解围，而另一方面也是一比多用。在这里，曹雪芹要告诉我们，贾宝玉在本质问题上、是非问题上，那是绝对不让步的。说平常低声下气，本来不该是自己的错，但为了团结就承认个错，低声下气也就算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那是决不含糊，我管你是谁呢，该不给你脸，就不给你脸。你想想一个是什么呢？一个是李妈妈把他那个豆皮馅的包子给拿走了，他很生气，当时把杯子一摔，然后跟小丫头说，“她是你哪一门子奶奶？”这是粗鲁的。文雅的就这两次，而且都是最歹最狠的。其实摔杯子有什么，说着就给你轰出去了。说“姑娘啊，快到别的屋里坐坐吧，仔细我这屋子腌臜了你这经济的人。”这个时候，正好他们在议论这个东西，然后宝玉说，林妹妹从来不这样子，她要这样我早跟她生分了。而这个时候，恰恰是林黛玉悄悄走到旁边，听到这些话。听了这些话，她就觉得我们果然是知己，果然有共同追求。这里就说“林黛玉听了这话，不觉又喜又惊、又悲又叹。”所喜的是什么，所惊的是什么，所悲的是什么，所叹的是什么，他在这里写得清清楚楚。曹雪芹在他作品成功的时候，他特别注意矛盾写法。说穿了，我们可以对比一下，跟大对比不一样，他是小对比，矛盾写法。悲，喜，惊，叹等等，后边连起来一直在对比。这样做，描写一下子显得生动了，鲜活了。

那我们再看，其实几乎整个《红楼梦》都是这样，我就不一一细说了。他写的张和驰，驰和张，什么时候紧，什么时候松，把握得也好，不是一紧到底，也不是松松垮垮到底，紧和松把握得相当好。比如说，前边，本来写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突然贾环说宝玉的坏话，忠顺王府的主事来要蒋玉菡，然后把贾政给气坏了，就要揍他。这个时候，我们看他为了把揍的这个过程从松进紧，从而烘托到紧而又紧，他用了什么办法呢？不是说，马上进入紧就完事了，偏偏这个时候，宝玉一看要挨揍，说不好，赶快找人报信。找人报信，然后又碰到个聋子老太太，跟聋子能说什么东西？没有办法，最后终于又紧起来了，一顿暴揍，差点打死。这个地方写的是烈火烹油，写得真够热的，然后马上抬出去，又开始冷下来。冷下来之后，也可以说从驰进入张，从张又进入一个小的驰，下面又是一个比较强的张。下面开始是黛玉、宝钗在那儿看，这个时候又写他们之间的情，假情真情都写。总而言之写得非常紧凑，非常扣人心弦。

首先是宝钗，宝钗来了是什么样呢？我们看宝钗这个人是多么虚伪，多么歹毒。她来是有计划的，就是说我什么时候到宝玉那儿去，要选一个好时机，我去到那儿之后，可能发生什么，我用什么办法来对待？我要表现的东西，怎么样在那样的条件下全面表现出来。她作了完整的计划。书中没有明写，但我们在看这段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宝钗去是完全有计划、有目的、有准备的去的。去了之后，首先是劝他，说“你要是听老爷一句话，也不至于挨打”，说穿了，还是让他“流意于于孔孟之间，委身于经济之道”。这段完了之后，就有意装得娇羞万分，在这里说“不说别人，就我们也怎么样……”然后，马上装着眼泪就下来了。这个时候，曹雪芹专门加了个描写，写她那种羞怯，那种怜爱，那种样子写得太生动了。然后宝玉一看，感动得了不得。宝玉说“为这些人，我就是死了也值”。大家看看，薛宝钗是多虚伪。薛宝钗哭，是什么？是哭给宝玉看的。其实她心里一点都不难过，她觉得打得不够劲儿，要再多打几次，不就打过来了吗？将来他要是到了我手里，他当官、当宰做相的，咱们也弄个一品诰命夫人干干，那多来劲。她想的是这个。什么叫“任是无情也动人”呀？就这么个歹毒的家伙，所以说，我们看《红楼梦》看了半天，就像周思源那档次，最后说还要为宝钗正名，我说这书看的可真够水平！

然后我们再看，下边谁去呢？黛玉去了怎么样呢？黛玉去了以后，眼睛已经哭得肿得像杏桃一样，肿得了不得，而且说一说，马上就要哭，然后又掩饰。等别人来的时候，马上要藏起来。宝玉说“这有什么好藏的？”她说，你看我的眼睛，这个不能让人看见。这里黛玉什么样呢？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她已经不能自持了，已经痛苦不堪，哭得不成样子了。稍能自持之后才去看他。你看真痛心是什么样，假痛心是什么样？这也是一矛一盾，一矛一盾的对比！然后这一矛一盾跟前面的驰、张，进入小的驰、小的张，全都结合起来。我们说人家写得好，凭啥写得不好？！人家这招，我们想都想不到！所以这个方面还是抛砖引玉，大家可以更多利用，深入思考、论争。